第二十九章 卡利亚之战

　　据梵德尔联盟会议的召开已经过去一个月了，各地方势力军队的准备工作大多告以完毕。
　　斯考特率领的加利克军队，以及艾伦率领的奥佩瑞尔斯军队，这两支联盟三大主力军中的军队相继开往前线战场，似乎两人都存着率先打响第一战的心思。
　　照常来说，战场上的第一战关系着整场战役的军队士气，在第一场战斗中快速取胜胜利的一方，往往会得到气势上的优势，而是对斯考特以及艾伦而言却不止如此，这一战关系着另外一种含义。
　　究竟是贵族阶级领导联盟军，还是商人势力领导联盟军，这第一场战斗的打响对象，会对帝国民众造成‘误导’，而这种误导，最终会换来高支持的回报。
　　不管怎样，斯考特并不能默视艾伦一次又一次地占得先机，毕竟两人虽然是朋友，但是却站在截然相反的立场上，贵族与商人之间的矛盾，已经处在了无法沟通和解的恶劣边缘，注定会爆发一次争斗，而作为加利克的继承热，斯考特必须为未来的事先做考虑。
　　而且，内心的强烈仇恨让他饱受煎熬，迫使他不得不提早行动！
　　新历407年7月，斯考特率领一万多加利克军队率先对卡利亚发动进攻，抢在艾伦面前，由贵族阶级打响了这次重大战役的第一战。
　　但是，战果却不是那么理想……
　　正如艾伦所说的，就算是作为帝国单兵能力前三位的加利克士兵，当面对萨森的恶魔军队时，却也讨不到多少便宜，尤其是对方的指挥官，那位传说中七十二柱魔神中【引来厄运的神箭手：卡尔斯·列拉金】，他的特殊力量，无疑是所有面对他的敌人心中的梦魇。
　　在这次小规模的战斗后，据统计，所战死的四百多加利克士兵中，几乎有近三百死于列拉金的神箭，被含有剧毒的箭头射中心脏而死，这种非人的恐怖能力，就连素质帝国顶尖的加利克士兵，也不禁萌生惧意。
　　“卡尔斯·列拉金……”
　　在初战后的夜晚，斯考特静静地站在军营中，面无表情地望着明朗的皓月。
　　“斯考特？”忽然，他的身后传来了一个温柔而带有几分贵族气质的呼唤，随即，一位身穿黑色蕾丝礼服的长发少女从阴影中走了出来，带着几丝忧虑，轻声说道，“别想太多了，斯考特，今天的失利是在所难免的，毕竟我们加利克对那支恶魔军队并不了解……”
　　这位少女，便是斯考特的未婚妻，也是索斯他们从小就相识的好友，莱瑞拉·格迪斯，出身下层贵族的她，有着与其身份所不相匹配的美貌与智慧，换句话说，她是一个很聪明、很懂得察言观色、又富有心计的女性，而这一点，也正是斯考特的父亲，伊冯公爵唯一不反对这门婚事的原因。——奥吉尔家族的女主人，不需要一个只拥有高贵身份与美丽外表的‘花瓶’！
　　“你怎么出来了？”斯考特没有回头，仍然望着那盏皓月，语气平稳地说道。
　　“因为我担心你，”莱瑞拉轻柔地笑了笑，提着裙角走到斯考特身边，用不符合她身份的口吻低声说道，“我认为没有什么好担心的，集合大半个帝国的势力，就算是那个阿格斯，也注定会被打败，需要考虑的，仅仅是赶在艾伦之前，攻下萨森皇城，在城墙上、皇宫里插上加利克的旗帜！”
　　“哦？”斯考特的眼中露出几分诧异，淡淡说道，“别太小看阿格斯了，那个男人的力量，远在大魔法师等级之上，就连老院长也不是他的对手……我可没把握赢过他！”
　　“这一点，恐怕连艾伦也没有这个自信吧，在我们这些人中，唯一有把握，恐怕就只有索斯了！”莱瑞拉微微一笑，随即低声说道，“很幸运，索斯并不会成为我们的‘敌人’，他会帮我们打开萨森的大门……”
　　“呵，你别忘了索斯和拉维亚是什么关系……”
　　“这一点我当然清楚，但是我非常了解艾维，她对这种事其实并不感兴趣……如果你不介意的话，我可以尝试着说服艾维……”
　　“别费那个心思了，”斯考特摇摇头，淡淡笑道，“虽然没你那么了解，但是我也明白拉维亚是什么样的性格，既然我已经说服了索斯保持中立，那么拉维亚就不会做出与她‘丈夫’决定相冲突的事……阿尔塔克不会介入的！——我在意的并不是艾伦，而是列拉金！”
　　“杀害祖父的神箭手么？”莱瑞拉愣了愣，诧异问道。
　　“唔！”斯考特点了点头，负背着双手，皱眉说道，“我恨不得亲手为祖父报仇，但是我不得不承认，列拉金是一个很可怕的对手……凡是被看到面孔的人，他射出的神箭永远不会落空，这种可怕的力量，说实话我没有任何把握，但是，作为军队的统帅，为了报却那段仇恨……”
　　呆呆地望了斯考特一挥，莱瑞拉仿佛明白了什么，惊愕说道，“你……你不会是想……”
　　“啊！”微微地吸了口气，斯考特对着夜空那盏皓月抬起手，随即拳头握紧，一字一顿说道，“我会让那个魔神了解到人类的愤怒！”
　　“这太疯狂了！”莱瑞拉失声说道，随即，当她看到斯考特那已做出决定后所特有的眼神时，微微叹了口气，低声说道，“那……请至少要联系索斯，取得他的帮助……”
　　“呵，”斯考特淡淡笑了笑，摇摇头说道，“那样就没有意义了。——不管是索斯，还是他所率领的两千黑魔法师，如果需要这样才能攻下这座城市，那么我率先展开攻击的做法根本就没有任何意义！——我所需要展示的，是属于我们加利克的强大力量！更何况卡利亚城中也不存在魔法师，所以，不需要……”
　　“我明白了，”似乎是听懂了斯考特话中的深意，莱瑞拉点点头，轻声说道，“既然这样，请至少他带上‘他们’吧！”
　　“当然了，普通的士兵是无法抗衡那支恶魔军队的！”说着，他望了一眼夜空，带着几分竞争的味道，轻声笑道，“没想到会那么早就出动加利克的秘密军队，呵，毕竟对手是传说的魔神……好好看着，艾伦，这就是我口中的加利克特殊军队，不下于你那支骑士团……不，是远远凌驾于骑士团之上的力量！”说着，他望了一眼莱瑞拉那件单薄的礼服，脱下自己身上的外套递给她，用隐约带着几丝命令的口吻低声说道，“就算是七月，夜里还是会有点冷。——穿上！”
　　“嗯！”莱瑞拉顺从地点了点头。
　　第二天傍晚时分，斯考特再次率领军队赶赴了卡利亚城外，这一点不禁让人产生了几分疑虑，毕竟很少会有人选择在这个时段发动攻击。
　　但是当看到一些混杂在加利克军队中的那些身穿黑红色斗篷的古怪家伙时，或许便不难理解了。
　　那些家伙，有着失血般的苍白肤色与非人的锐利牙齿，尤其是他们那仿佛爪子般的长长指甲，这不正是对于吸血鬼最真实的描述么？
　　加利克竟然存在着一支吸血鬼的军队？！
　　只见那大约两百左右的吸血鬼们桀桀笑着，一抖身上的斗篷，竟然化作了一只只巨大的血红色蝙蝠，飞行在战场之上，再看那些加利克士兵的表情，却发现他们好似早已习以为常，并没有露出什么震惊的表情。
　　“卡尔斯·列拉金！”骑在一匹战马之上的斯考特用不符合他作风的声音大声喊道。
　　斯考特的声音刚刚落下，卡利亚便窜出了一支身穿清一色黑色铠甲的骑兵，而这支骑兵，便是让帝国平民无限惊恐的死亡骑士军队，介乎于亡灵与黑暗生物之间的存在，也是阿格斯一方现在的主要兵力和军事力量。
　　而在这支死亡骑士军队的后方，身穿墨绿色弓手斗篷的列拉金以超乎常人的速度从卡利亚的城墙上跳了下来，穿梭在死亡骑士之中，仅仅几个眨眼的功夫，便来到了距离斯考特一方军队不远的地方。
　　瞥了一眼在半空中飞舞的那些血红蝙蝠，列拉金用略带生硬的口吻沉声说道，“退回去，人类！——这不是你们该来的地方！”说着，他忍不住多打量了几眼斯考特，不得不说，他的眼中带着几分惊讶。
　　早在三年前，列拉金就与眼前这位少年相遇过，在加利克首要城市阿利科克的城门口，那时，他任命去暗杀加利克的领主……
　　在记忆中，那是一位很有礼貌的贵族少年，从装束到谈吐、仪态到气质，几乎让人挑不出任何瑕疵，别人撞到了他，他却会彬彬有礼地开口道歉，并说出那一番欢迎的话，这让话不多的列拉金首次对人类产生几分好感。
　　但是，列拉金很早就了解到，那位被自己用毒箭暗杀的加利克领主，便是这位少年的祖父，这不得不让他暗暗感慨，感慨这所谓的命运。
　　“没想到能再次见到你，人类的少年！”在沉默了一会后，列拉金率先开口了。
　　“我也没想到能那么快遇到你！”斯考特冷笑地回应着。
　　“是么……你是想为你祖父报仇么？”从腰间的箭囊中抽出一根箭矢，列拉金取了那背在背上的巨弓，搭上箭矢，拉开弓弦，就那样望着斯考特，冷淡说道，“三年前，我用这弓箭杀死了你的祖父，三年后，我同样会用他杀死你！——如果想活命的话，就离开这里！”
　　似乎是注意到了列拉金的动作，那些加利克士兵纷纷组成盾墙挡在斯考特面前，但是斯考特摇了摇头阻止了士兵们的行动，淡淡说道，“没用的，列拉金的箭可以忽视空间距离，百发百中……”
　　“唔？”似乎是听到了斯考特的话，列拉金的眼中露出几分诧异，惊讶说道，“你竟然知道？——看来你调查过我不少的传闻！”
　　“那是当然，毕竟我的敌人，是传说中七十二柱魔神之一啊！”说着，斯考特跃下了战马，从魔法斗篷中抽出一根小巧精致的魔杖，紧接着，他的身体四周涌现出浓重的黑暗力量，一个又一个诡异而隐晦的符文，在四周漂浮着，一隐一现。
　　“咒术师啊！”列拉金的眼中露出了几分凝重，毕竟咒术师是黑魔法师当中最接近黑暗法师的存在，他们可以利用自己所掌握的各种限制魔法来玩弄对手，一步一步地消磨对方的体力与魔力，并在最终取得胜利，但相对于普通魔法师，咒术师需要极高的精神力和领悟能力，没有一定的天赋，是无法在这个领域取得成就的。
　　“那又怎么样呢？”列拉金的手中的弓弦又再度向外拉了几分，望着斯考特摇头说道，“我为你的勇气表示敬佩，但是你的行为，却让我感觉非常愚蠢！——既然你了解过我的传闻，那么就应该知道，一旦被我看到面孔的对手，便无法逃脱我手中的神箭！——我已经看到你了！”
　　“呵！”斯考特淡淡笑了笑，一扬魔杖，冷笑说道，“百发百中的神箭手，该是让你这个称号蒙尘的时候了！——试试吧，看看你能不能杀我！”
　　“唔？”列拉金皱了皱眉，眼中露出几分诧异，摇摇头叹息说道，“愚蠢！”说着，他松开了弓弦。
　　在无数加利克士兵骇然的眼神中，那支神箭犹如闪现般穿梭在战场之上，仅仅一眨眼，便来到了斯考特的面前。
　　但诡异的是，当那支箭矢进入斯考特身边那一片黑暗地带时，它的速度竟然不可思议地慢了下来，仿佛受到了什么限制般，更诡异的是，而且，箭矢上的箭头、箭杆、尾翎，都以肉眼可见的速度生锈、腐蚀、凋零，仅仅两三秒钟，还没等那箭矢射中斯考特，便成为了一些灰烬，飘落于地。
　　“怎么可能？！”列拉金的眼中露出了强烈的惊愕，在深深望了一眼斯考特身旁的黑暗地带后，喃喃说道，“领域？”
　　斯考特推了推眼镜，带着几分嘲讽，淡淡说道，“很惊讶么？”说着，他表情微微一变，用低沉的声音说道，“这就是我的领域，一切我所不承认的物体，在进入这片区域后就会被无限的时间所吞没，快速消亡……”
　　【终结之地：安德博得】！
　　“增幅的衰老魔法么……”列拉金喃喃说道。
　　“哼！”冷哼一声，斯考特恨恨说道，“不错！——这可是我为了你专门研究的领域啊，怎么可能简简单单就被你杀死？”说着，他深深吸了口气，用一种莫名的口吻说道，“这样，就有了和你战斗所最起码的资格了！”
　　“……”深深望了一眼斯考特，列拉金面无表情地抬起右手，一挥，随即，在他身旁的那些死亡骑士当即开始冲突。
　　是的，与当初个人间的战斗不同，这是在战场上！
　　“来了！”喃喃自语一句，斯考特深深吸了口气，大声喊道，“加利克的勇士们，证明你们荣耀的重要时刻来临了，杀！”
　　“喔！”数千加利克士兵爆发出一阵惊天动地的吼声，悍不畏死地冲向那些死亡骑士，而此同时，那些飞行在战场之上的吸血鬼也纷纷展开了攻击，时而用爪牙、时而变回人形，用吸血鬼特有的血系魔法展开攻击。
　　说实话，【带来厄运的神箭手】，这个称呼对列拉金来说确实名副其实，每一次弓弦响起，都必定有几个倒霉的家伙遭到了与死神亲吻的厄运，他根本不需要瞄准，只要他看到那些人类士兵的面孔，随便一拉弓，射出的箭支便会自己寻找目标，与这样的存在战斗，简直和死神为敌没有任何区别。
　　当看到那家伙每次拉满五支弓箭时，冲锋在前的加利克士兵有着非常强烈的恐惧。
　　是的，这种超越人类认识的力量实在是太过诡异了，除了之前射向斯考特的那支箭被破除外，列拉金其余射出的箭矢，简直是百发百中……不，就是百发百中，而且基本上是一箭射中心脏，箭头所携带的剧毒让中箭的倒霉鬼连发出痛喊哀伤的时间也没有，大多都是身体一麻，随即便失去了知觉。
　　而除了列拉金这个可怕的恶魔之外，那支死亡骑士军队也给加利克士兵造成了巨大的伤亡。
　　无论是超越人类的肉体力量，还是那种被砍下头颅还能继续作战一段时间的生命力，死亡骑士的强悍的之处，令强如加利克士兵也不禁在内心滋生浓浓恐惧。
　　有人说，当一支军队陷入困境的时候，便是考验其指挥官能力的时候，这话一点不假。
　　幸运的是，这位年仅十六岁的少年指挥官并没有让那些加利克士兵失望，只见他魔杖一挥，那些正与加利克士兵交战的死亡骑士们便好似受到了什么限制，挥动武器的速度大幅度下降，有的甚至是直接限制了所有的动作，被一拥而上的加利克士兵砍成好几块。
　　而相反的，一旦那些死亡骑士们接近斯考特的领域，则便会遭到被无限时间所吞噬的下场。
　　漫步在战场中的斯考特，就仿佛是漫步在自己家园的后花园那般轻松。
　　当然，仅仅看他额头不住渗出的汗珠，就知道他维持这个领域其实并不是很轻松，更何况他还要为自己的军队带来助益，虽然，那只是一个直径不到三四码的领域。
　　但正如斯考特所说的，只有这样，才就有与作为传说中七十二柱魔神之一的列拉金战斗所最起码的资格！
　　这一战，注定不会轻松！
　　而与此同时……
　　——萨森皇城——
　　在与霍得教授以及索斯一战后，三年未曾在公众面前露面的阿格斯早已经成为了一个完全形态的使徒，在得到无限强大力量的同时，他也付出了巨大的代价，比如说，作为人类的身份……
　　“人类……”在皇宫里一个房间中，阿格斯站在窗户前，用眼睛麻木地望着窗外的星空。
　　比较三年前，现在的他，变得不再像当初那样会成为舞会中的焦点人物，显得死气沉沉，并不指所谓的死亡气息，而酷似那种丧失了人生奋斗目标后的茫然。
　　“那些人好可怜……”在他身后，小利莉缩在沙发中弱弱地说道，她所指的，便是那些被死亡骑士们押解到萨森的帝国平民们，为了远古意志玛门的降临，阿格斯需要大量纯净的灵魂能量。
　　“又做噩梦了么？”瞥了一眼身后的小女孩，阿格斯淡淡说道。
　　“嗯！”小女孩认真地点了点头，三年后的她，比起以前，懂的事物多了许多，也渐渐了解了面前这位好似父亲般的男人究竟是一个什么样的人。
　　好人？坏人？
　　这种单纯的比较根本就没有任何意义，这个的世界的颜色，并不单纯只有黑色与白色，人也是一样。
　　“为什么一定要杀他们呢？”小利莉怯怯问道。
　　“是啊，为什么呢？”阿格斯自嘲地笑着，如果换做以前，他一定会说，‘因为我恨他们’，但是现在，一手导致这个国家濒临瓦解的他，产生了一种类似目标达成后的空虚与迷茫。
　　毕竟，阿格斯与玛门交易而获得力量的根本目的，就是为了摧毁帝国，而现在，这个目标可以说是超额完成了，就算他此刻死去，这个国家也不会恢复以前的和平，而仍然会爆发各种各样持续的战争。
　　始一开始，阿格斯自认为他活着的意义就是向帝国复仇，但是一旦目标达成，他便失去了继续活着的人生意义。
　　是啊，报仇之后又该做什么呢？
　　而更重要的是，阿格斯渐渐发现，为了报仇不折手段的他，不知从什么时候起，已经变成了一个以往他所痛恨的那类人……
　　而这种认识，让他感觉非常痛苦，哪怕是失去作为人类的资格，都没有那么地痛苦。
　　我已经变得让你很陌生了吧，克莱尔……
　　“不能放了他们么？所有人都开开心心地生活……”小女孩利莉小声地说道。
　　“呵！”对于小女孩那天真的话，阿格斯忍不住笑了出声，随即，他的眼神微微一变，因为他望见几丝蔚蓝色的细微光芒一闪而逝，仿佛流星般朝着那座黑暗祭坛所在的方向划过。——那是灵魂的能量！
　　望了一眼手上的黑暗纹身，阿格斯轻轻吐了口气。
　　“已经无法停止了，新时代……”